“你睡了很久。”他说。
“嗯，是啊。”张良突然笑了，自他醒来后便发觉了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发生改变。天赐的言灵体系在时间的洪流中分崩离析，他本该在圣战中死无全尸，可身上却几乎连一丝伤痕也不曾存在——如果不提靠近心脏那处难看的疤痕的话。“他们告诉我你背叛了教廷。”
“如果沽名钓誉算是忠诚，我想我确实背叛了教廷。主教大人。”
“可是你不觉得我背叛，不然也不会当面找暗夜军团的首领寻求真相，您本不用亲临战场。”
张良像是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，吸血鬼的利齿撕裂皮肉的痛楚记忆犹新，那时候他本不该是意气用事的年纪，却在得到圣殿之光叛变消息时始终无法找出理由说服自己。
他确实是不相信刘邦叛变的。
带着皇家印章的骑士进入教堂，在神像前宣读着对圣殿之光的判决。银质的铠甲在阳光下分外耀眼，仿佛真的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一样。张良手上扣着书，连眼神也吝于给予那人，压着性子冷哼一声，始终不肯接下盖着印章的皇家文书。
一旁的修女立了半晌，忙走上去将信封接了下来，嘴里说着“愿神明予罪徒宽恕”之类的漂亮话，没一会儿便找着借口离开了教堂。
暴雨仍没有停止的迹象，女仆将城堡的灯火尽数点亮，他这才看清德古拉的模样。
“你为什么不肯相信他已经死了。”刘邦想起来很久之前，特使的长枪穿过他的肩头，满是血腥味道的大厅里有吸血鬼来不及毁灭的残缺尸块，还有人类被血仆吸干的尸体。韩信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德古拉身上，眼底混着几分对垂死之物的怜悯。
“与你无关。”
3.
他本以为言灵消散只是暂时性的问题，却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。
与其说是消散不如说他的身体从一开始便不存在所谓的言灵体系。张良坐在靠近窗户的椅子上，暴雨过后的阳光透着暖意，这在吸血鬼常年躲在阴暗中的城堡内是难得一见的。
他知道张良不会与他一起终日躲在黑暗之中，也本不该如此。刘邦想过无数次张良死后的模样，作为来自天堂的福音接受风光的葬礼，或是在某个城镇里与孩子和书为伴安然老去。然而事实往往不尽人意，吸血鬼的尖牙刺入张良的皮肤，将他整个身体撕咬碎裂，言灵的强大始终敌不过对方不计代价的消耗，最终福音在圣战中尸骨无存，心脏被献给了血族中的领导者，作为向教廷示威的战利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