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没想过这亲厚里有多少真多少假。
他这样想，心就更沉上几分，无需华山压他，便已在深渊之下。
自从被镇压在华山之下，他就丧失了时间概念。这些念头在须臾之间转换，无形中将时间拉得更长。他不想方设法的记录时间，一则这会让他更早陷入疯狂，二则天庭给他的刑期是永无止境。
他悲哀的想到母亲和妹妹当年是否也经历他这样的苦楚，然后又想到母亲和妹妹是镇山，而不是被山镇住，不必受万钧巨石碾压之苦。
大约会比我好些吧。
他稍稍有些宽慰，又立即想到不幸罹难的外甥。
“舅舅，救救我！”惨烈的叫声消失在火光中。
他刻意掩盖的记忆汹涌而至，他在黑暗中猛地睁开双眼，耳旁嗡嗡作响，眼前母亲、妹妹和外甥的面庞走马灯似的过，最后变幻成无数个杨婵，她们抓住他的肩膀凄声问：
“我的孩子呢？”
心头血从喉管里喷溅出来。
金色的法力争前恐后沿着锁链冲上山巅，然后变本加厉的施加在他身上。
骨骼寸寸碎裂，肋骨插进肺里，让他丧失呼吸的能力。血汹涌而出，张大了嘴尤嫌不够，反流回气管，挤压肺部残余的空气。
他在窒息中丧失意识。
正合他意。
当他从黑暗中醒来，一切都恢复如初。
他断裂的骨骼重新拼接起来，抓挠地面而开裂的十指完好。他刚才发狂抓开石面，他的血蔓延进石缝，因其有治愈能力，石缝也自动合拢光洁如新。
一切甚至比刚开始还要完好。
他从来没有这样仇恨自己肉身成圣的躯体。玉帝之下，神界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至纯的血统，他生下来就有自愈的能力。更何况在金霞洞习得九转玄功和八九玄功，练就百毒不侵、金刚不坏之身。
外力杀不死他，但带来的痛苦依然留存在他身上。
他忍受全身被碾碎的疼痛，浑身都被汗水浸湿，双手不由自主紧紧握住锁链，又触电一样松开——他还记得一时控制不住心魔反噬遭受的酷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