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感受到的，比看见的更多，第一缕头发从你的身旁落下，掉到地上的毛巾里，紧接着另一缕随之掉落。你不在乎看起来怎么样，你只在乎什么时候完成，所以你努力地等待着，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，你挣开了双眼。迈克尔把刀还给你，你在闪亮的刀刃中看见了自己，熟悉到令人震惊的差异——等于没有差异，你可以认出自己，现在你知道，是时候让染发剂发挥它的作用了，你转向迈克尔。
“你需要一双手套，不然你会弄脏自己的手。”
迈克尔对此表示无所谓，随意地耸耸肩，不管你内心在想什么呢，他的行为都会让你心情变好。他抓起装着染料的容器走向你，你眨了眨眼，用一只手阻止了他，你迅速脱掉了你的衬衫，把它丢到了地上，你不想弄脏它。有那么一瞬间，你感觉自己被明显的暴露在外面，但迈克尔的目光没有移动，没有往下看，只是拿着染发剂，等待什么时候开始，你点点头。
“好了。”
迈克尔开始行动。盒子里原本是有一把染发用的刷子的，但是他就看了一眼，没打算用它，而是往手上倒一些染料，徒手帮你染发。他的手在你的头上摩擦，小心靠近你的头皮，顷刻之间就变成了红色。
你冷得发抖，看着他的手镇定地揉着你的头发，脸上一副严肃的表情。他的手指在你的短发间轻轻挠着，染料染红了他的手指，你可以看见他手腕上的红色斑点。看起来像血。你看着那一缕缕被剪掉的头发，还有刀刃上的倒影，这倒影已变得不像你自己，你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可怕的谋杀案一样。如果你的外表仅仅因为一丢丢改变就无法辨认，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造就了你。
这个问题萦绕在你疲倦的大脑里，像铅一样重。最后你闭上眼睛，专注于他长满老茧的双手在你头上来回抚摸的感觉，你和他如此靠近，偶尔吹过你脸旁的热气，他的脚踩着你掉在地上的头发。这是一种奇怪的亲密感，但你希望可以永远持续下去。
就如很多事情一样，染发过程很快就结束了，你的头发变成了看起来很舒服的橙红色，找不到原来的痕迹。迈克尔的手在你面前停留片刻，然后就去洗掉了看起来像血的染料。等待染料凝固的时间也很快，你把头埋在水池的水龙头下，用水冲走多余。残余的染料消失在下水道里，也带走了那个陈旧的自己。
